用餐成此次广州疫情重要传播途径专家:找源头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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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记者 / 彭丹妮 杜玮
自 5 月 21 日广州荔湾区出现一位本土确诊者以来，与荔湾疫情有关的传染链条还在蔓延，波及广州及其周边佛山、茂名等地及广西南宁。5 月 29 日 0～24 时，广州报告新增 12 例本土无症状感染者，佛山报告 1 例。自 5 月 21 日以来，截至 30 日下午两点，广州市全市累计报告确诊病例 5 例，无症状感染者 21 例。


5 月 29 日，广州市荔湾区，工作人员提醒过往民众，该处 " 只进不出 "。（图片来源：中新网）
广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张周斌 27 日曾指出，根据现在的流行病学报告、调查，本次疫情有两个特点：一是本次疫情主要是通过共同居住、共同聚餐、共同托管等相对密闭的场合受到感染后造成的传播，感染者之间有明确的传播链条；二是病毒传播速度非常快，传播力很强，" 可以通过一起吃一顿饭，或者是短暂非直接接触造成传播。"
轻症与无症状越多越令人担忧
病毒学专家、香港大学生物医学学院金冬雁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与之前的病毒传播相比，这轮广州疫情出现了一些新的特点，比如会影响年轻人、而且轻症的比较多。一个特别明显的佐证，是传播了几天之后，5 月 29 日，广州一下子新增了 12 例感染者，均为无症状，当日佛山报告的一例也是无症状感染者。而且感染者中有几名 10 多岁的小学生。
金冬雁说，" 轻症和无症状感染者越多，就越糟糕，因为这说明还有人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传染了，但是没有被发现。"
这轮传染中首先被发现的病例来自 5 月 21 日确诊的本土感染者，一位 75 岁的女性郭某，基因测序发现她感染的是印度变异株。郭某近期没有到过国内中高风险地区、没有境外旅居史，发病前 14 天一直在广州生活，主要活动轨迹涉有一间茶点轩、鸿福市场等。那么她是如何感染的？


5 月 30 日，广州市越秀区，医护人员在广东省人民体育场为市民做核酸检测。（图片来源：中新网）
到目前为止，溯源工作仍在推进，这轮传染是怎么开始的依然没有答案。
广州荔湾区新冠疫情防控指挥部 23 日晚通报，初步判断郭某为境外输入关联确诊病例，不排除是意外暴露造成偶发感染。广州市卫生健康委副主任、新闻发言人陈斌在 30 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指出，21 日以来感染者中已检测的基因测序结果高度同源，均为传播速度极快的印度变异株。
" 实际上公卫搞了这么多流调，这么久也没查出来这个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感染上的，说明病毒实际上已经在隐蔽传播一段时间了，正好碰上这个老太太郭某出现症状，才被发现。" 金冬雁强调，这才是危险的地方，如果病毒在人们不知情的时候继续传播，恰好遇到老年人或者免疫力不强的人，而这个人活动还特别多，去唱歌、跳舞、饮茶，不戴口罩，一下子就传染开来。在香港，就发生过始于健身房和茶楼等场所的聚集性传播疫情。
用餐的确成为此次疫情的一个重要传播途径。5 月 23 日，阿婆郭某确诊两天后，郭某的丈夫陆某在被判定为密接者之后第三次核酸检测结果呈阳性，被诊断为无症状感染者；25 日，家住广东茂名的姚某确诊，曾作为一家早茶店餐厅服务员在 19 日为郭某送餐，未佩戴口罩。26 日，广州的宋某某确诊，其曾在 19 日与郭某在同时间喝早茶。随后，宋某某的侄女宋某明、11 岁的孙子许某某以及儿媳妇雷某某三人作为密切接触者被确诊。27 日，宋某某的丈夫以及与宋某某同一时间在齐贤酒家用餐的一名人员均被确诊为无症状感染者。
" 现在就等于一个是无头公案，这比较令人担心。" 如何寻找源头，金冬雁建议，不仅要开展核酸检测，还要开展抗体检测，因为抗体检测可以看到一些感染过的、已经恢复的病例，因而一方面可以知道疫情的确切规模，一方面能够更好地摸清传染链条。比如说，如果首位确诊者的某个密切接触者可能已经感染过，但是没有症状，传给她了，那么抗体阳性的结果能够找到这位更早的密接者。
印度突变株首次正面袭击国内
这是印度变异株首次在本土流行，此前国内也报告过感染印度突变株的人员，但他们都在入境关口被检测到并加以隔离。
4 月 28 日左右，在越南考察的 5 名中国人陆续经广西凭祥市友谊关口岸回国，入关时陆续检测出感染印度流行的变异株。他们 4 月 9 日前往越南考察，被安排在当地一家隔离酒店隔离，酒店同期也入住有印度籍新冠确诊者。
5 月 1 日，中国疾控中心发布的《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周报》披露了 3 例从重庆入境的新冠确诊病例，4 月 21 日早上，他们从印度首都飞往重庆。基因组序列的分析表明，这 3 例确诊病例所感染的新冠病毒，均为 B.1.617。


5 月 30 日，广州市越秀区，民众在北京路排队等候核酸检测。（图片来源：中新网）
印度变异株 B.1.617 更早期版本于去年 10 月就已在印度发现。5 月 10 日，世界卫生组织将它划分为 " 值得关切的变异株 "，此前被归为此类的变异株包括英国毒株、南非株和巴西株。该变异株目前已经传播至超过 40 个国家。
位于印度韦洛尔的基督教医学院病毒学家和公共政策研究员加甘迪普 · 康同时也是印度政府新冠疫情工作组顾问，她近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B.1.617 很可能比英国突变株的传染性高 50%，而且似乎已经在竞争中超过英国变异株，成为印度传播最快的毒株。
一些防疫模范国家或地区近来出现的疫情反弹，让公卫专家感到担心。比如越南。由于越南此前疫情控制得很好，社会管制措施开始放松，4 月底以来，随着印度疫情形势陡然严峻，作为周边国家的越南出现了新一轮新冠疫情。首都河内、南部胡志明市、中部岘港市等主要城市出现多个本土病例，目前已经累计感染了 5000 多例。同样，台湾近来也出现了疫情的回燃。
另一方面，变异毒株带来的威胁加剧了疫情防控的困难。越南卫生部长阮青龙 29 日宣布该国发现新的新冠变异毒株，是英国和印度变异毒株的混合体。他表示，这种变异毒株混合体 " 非常危险 "，传播性更强，能在空气中迅速传播。
越南与中国接壤且两国来往密切，越南的疫情反弹与新出现的变异毒株，都对中国严防输入型疫情构成了挑战。
" 外防输入 " 压力最大的省份
5 月 29 日起，广州市防控指挥部发布规定，对重点区域，荔湾区海龙街、白鹤洞街、中南街、东漖街、冲口街等 5 个街区实行出行活动限制，娱乐场所、文体场馆、幼儿园、培训机构等暂停线下教学，餐饮场所禁止堂食，学校（有住宿条件和全封闭管理条件的初三、高三除外）暂停线下教学等措施。此外，除了荔湾区，海珠区定于 5 月 30 日至 6 月 1 日对全区户籍人口、来穗人员开展全员核酸检测工作。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与卫生统计学系教授魏晟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中表示，此轮广东疫情的规模要看新发现病例的感染时间。在全员核酸检测背景下，此次疫情报告病例以无症状感染者居多，需要根据流调信息，确定新发现感染者的感染时间。如果大部分病例感染的时间就较早，不是新近感染的，那么这次广东的疫情规模应该有限。
对于此次疫情的规模，多位专家都认为不会很大。金冬雁分析，一是目前报告的感染者中，多数传播链条都比较清晰，没有很多感染来源不明的病例；二是传播呈现为点状、散发式，而非大规模聚集性的，不排除可能一个病例在某个社区传播得很厉害，但到现在还没有这个迹象。
值得注意的是，与别的省份相比，广东在 " 外防输入 " 方面的压力要大很多。5 月 20 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举行新闻发布会。广东省卫生健康委主任段宇飞在会上介绍，目前每天全国入境人员，广东占 90%，全省在用的集中隔离点有 300 多个，每天在隔离点被隔离人员有近 3 万名，工作人员有近 2 万名。2020 年，广州白云国际机场旅客吞吐量超越亚特兰大，成为全球最繁忙机场。
自去年 10 月以来，在广州花都、南沙、海珠曾分别发现三名无症状感染者或治愈后复阳患者，有两名是隔离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有一名是英国入境人员。
魏晟说，广东外防输入的特殊性在于承担了国内 90% 入境人员管理工作，又要管人又要管物，防控压力是很大。而对于入境人员的闭环管理涉及到的部门多环节多，管理难度和复杂程度比较高。结合以往上海、成都、青岛的疫情，可以看出，隔离酒店、定点医院、输入的航空器及货物等都可能成为新冠病毒外传的节点。
" 各地从事入境人员、货物闭环管理的部门应及时总结沟通，找出防疫的漏洞、短板，将好的经验推广，将可能存在的问题及时反馈沟通。" 魏晟说，比如，现在（入境人员）解除隔离后，就哪里都可以去了，将来或许可以考虑，居家隔离后，还要限制他们进入学校、医院等人群聚集的城市。
" 我们现在因为大部分地区都放开了，这时候最怕的就是病毒不知不觉中闷着烧起来，发生大的暴发是小概率事件，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金冬雁说，还是要提高警惕，不仅是广东，大家都应该尽快接种疫苗，在群体免疫形成之前，要守住最后这一段，不让疫情死灰复燃。
国家卫生健康委卫生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毓辉近日指出，尽管近来 " 后疫情时代 " 的概念频繁见诸讨论，但事实是，疫情的传播仍没有得到控制。